和大怨,必有余怨,安可以為善?是以圣人執(zhí)左契,而不責于人。有德司契,無德司徹。天道無親,常與善人。
——《道德經(jīng)第七十九章》
春秋末期統(tǒng)治階級窮奢極欲,好大喜功,他們不惜犧牲人民群眾的利益來滿足自己的欲望,為此國家財政常常出現(xiàn)虧空的現(xiàn)象,這種入不敷出的局面該使原有的稅收已不能滿足統(tǒng)治階級的貪婪欲望,而統(tǒng)治階級是不會委屈自己的,于是五花八門的橫征暴斂手段便相繼出現(xiàn)。
當時,統(tǒng)治階級除了讓人民承擔沉重的徭役之外,還強迫人民服兵役,為了顯示自己的“豐功偉績”而窮兵黷武,人民不但缺衣少食,而且要忍受妻離子散、戰(zhàn)死沙場的悲痛。對統(tǒng)治階級而言,這還不夠,他們還會向人民收取大量臨時強加的賦稅,使人民深受其苦、不堪重負。就這樣,交不起賦稅的廣大勞苦大眾成了統(tǒng)治階級的債戶,而統(tǒng)治階級坐享其成反倒成了最大的債主。統(tǒng)治階級和勞苦大眾的矛盾不斷激化,人民怨聲四起。統(tǒng)治階級面對這種不利于自己的情況,為了鞏固自己的統(tǒng)治采取的調(diào)和與人民之間矛盾的措施就得“和大怨”。“和大怨”的結(jié)果并不樂觀,老子稱其為“必有余怨”,因為統(tǒng)治階級和人民主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(diào)和的,要想消除“余怨”,統(tǒng)治階級必須拋棄自身貪婪的欲望,從浮華和虛無的追求中解脫出來,不要為了滿足自己的窮奢極欲而不惜犧牲人民的利益;除此之外,統(tǒng)治階級無論從主觀上作出怎樣的努力,都不可能消除人們心中的“余恨”。
“是以圣人執(zhí)左契而不責于人。有德司契,無德司徹。”老子拿圣人的行為作參照,指出了“有德”和“無德”的分別,老子說“有德”的統(tǒng)治者依據(jù)契約的合同收租,而“無德”的統(tǒng)治者則根據(jù)田畝的數(shù)量任意地收取地租。
“天道無親,常與善人。”老子指出了天道對任何事物都無親無疏,但它喜歡站在善良人的一邊。此話的反面意思是,苛刻的統(tǒng)治者會受到譴責和懲罰。
孟嘗君當上齊國相國后,比以前更有錢了,養(yǎng)的門客最多時達三千人。他為了養(yǎng)活這些門客,就向他的封地薛城的百姓放高利貸。一年以后,由于薛城的收成不好,貸款的人都還不起利息。孟嘗君就出了個通告,問食客道:“有誰熟悉會計工作,能替我到薛城去收債?”有個叫馮諼的門客在通告上簽上名字,說自己能去。孟嘗君高興地接見了他,叫總管把合同契據(jù)給馮諼裝載在車子上,讓他到薛城去收賬。
馮諼臨行前問孟嘗君:“債收齊后,買些什么東西回來?”孟嘗君答道:“你看家里缺少什么就買什么回來吧!”馮諼驅(qū)車到了薛城,那里的窮苦百姓聽說來收利息了,一個個叫苦連天。馮諼就假托孟嘗君的命令,把契據(jù)當眾燒掉,說是把那些錢賞賜給百姓了,以后不必再還錢。老百姓感動得高呼萬歲。
馮諼回到齊國,孟嘗君問他:“買了些什么回來?”馮諼答道:“你說過,‘看家里缺少什么就買什么回來。’我想,你宮中堆滿了珍珠寶貝,畜欄里養(yǎng)滿了良犬駿馬,堂下站滿絕色美人,你家里所缺少的只有‘義’,所以我就替你買了‘義’回來。”孟嘗君問:“你這是什么意思?”馮諼說:“借您錢的,大多是窮人,眼下利上滾利,他們越來越窮,即使等著跟他討債十年,也討不到,再逼他們的話,他們就會逃走。燒掉無用的借據(jù),主動放棄不可得的空賬,就會讓您的封地的人民親近您,擁護您,我認為收回民心比收回利息更有用啊!”孟嘗君無可奈何地拱拱手說:“先生目光真是遠大啊。”
后來,齊王聽信讒言,解除了孟嘗君的職位。除馮諼外,那三千食客全都散離了。孟嘗君只得回到自己的封地薛城。在離薛城百里遠的地方,薛城的百姓紛紛前來迎接他。孟嘗君對馮諼說:“先生替我買的‘義’,今天方才看到了。”馮諼說:“狡兔準備了三個洞穴,方能免于一死。您至少也得三個安身的地方,才能高枕無憂。”
不久,馮諼來到秦國去游說。他對秦昭襄王說:“齊國能這樣強盛,全靠相國孟嘗君。現(xiàn)在齊王罷了他的官。如果秦國能重用孟嘗君,他一定能給大王出力,那么秦國就會更加強盛。”秦王就派了十輛車子,準備黃金二千多兩,去迎接孟嘗君。馮諼回到齊國,對齊王說:“臣下聽說秦王準備了十輛車子、二千多兩黃金,要來迎接孟嘗君去秦國。如果孟嘗君去了西秦,就使秦國如虎添翼,更加強盛了。大王還是搶在秦國使者之前,去薛城請他回來恢復他的職位,增加他的封邑,那么就能挫敗秦國的陰謀。”齊王派人來到邊境去打探消息,證實了馮諼的話,就立即按照馮諼的話去恢復了孟嘗君的宰相職位。這時,馮諼又提醒孟嘗君說:“請您向齊王要一部分祭器,在薛城建立宗廟,那么您的地位就會穩(wěn)固了。”宗廟在薛城建好后,馮諼對主人說:“三個洞穴都已鑿好了,您可以高枕無憂了。”這以后,孟嘗君在齊國當了幾十年相國,沒有受到絲毫的禍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