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 曾子居武城,(1)有越寇。(2)或曰:“寇至,盍去諸?”曰:“無寓人于我室,(3)毀傷其薪木。”寇退,(4)則曰:“修我墻屋,我將反。”寇退,曾子反。左右曰:(5)“待先生如此其忠且敬也,寇至則先去以為民望,(6)寇退則反,殆于不可。”(7)沈猶行曰:(8)“是非汝所知也。昔沈猶有負芻之禍,(9)從先生者七十人未有與焉。”
子思居于衛,有齊寇。或曰:“寇至,盍去諸?”子思曰:“如伋去,君誰與守?”
孟子曰:“曾子、子思同道。曾子,師也,父兄;子思,臣也,微也。曾子、子思易地則皆然。”
【注釋】
(1)殘城:魯國的城邑名,在令山東費城西南。孔子的弟子子游曾當過該邑的長官,見《論語·雍也》篇。
(2)越寇:越滅吳以后,其疆土與魯相鄰接,故能直接入侵魯國。
(3)寓:趙注云:“寄也。曾子欲去,戒其守人曰:‘無寄人于我室,恐其仿我薪草樹木也。’”
(4)寇退:下文復云“寇退”,言辭重復,孔廣森《經學危言》云:“按兩‘寇退’文復,以前十一字皆曾子屬武城人語,言無毀傷我薪木,假令寇退則急修我墻屋,我猶反耳。此‘曰’字義如‘曰為改歲’之‘日’,語辭也。”可備一說。譯文從通常的說法。
(5)左右:指曾子的弟子。
(6)民望:朱熹《集注》云:“言使民望而效之。”
(7)殆于:恐怕。
(8)沈猶行:名行,趙注云:“曾子弟子也。”
(9)有負芻之禍,趙注云:曾子居住在沈猶氏家中時,“有作亂者曰負芻,來攻沈猶氏。”
【譯文】
曾子居住在武城,有越人入侵。有人說:“敵寇來了,何不離開這兒呢?”曾子說,“只是不要讓他人住在我的屋子里,毀壞那些樹木。”敵寇退去,曾子便說:“整修我的院墻和屋子,我就要回去了。”敵寇一退走,曾子就回去了。他身邊的門徒們說:“他們對待先生是那樣忠誠、恭敬,敵寇來了卻為民眾做了個帶頭離去的榜樣,敵寇退走了就回去,恐怕不可以吧。”沈猶行說:“這不是你們所知道的。過去先生住在我那兒,有個叫負芻的作亂,跟隨先生的七十個人沒有一個介入這件事。”
子思居住在衛國,有齊人入侵。有人說:“敵寇來了,何不離開這兒呢?”子思說:“連我都離開了,國君和誰一起防守叱呢?”
孟子說:“曾子、子思是一個道理。曾子是老師,是武城人的父親、兄長;子思是衛國的臣屬,身份低微。曾子、子思互換了位置都會這樣做。”
【段意】
此章仍是講先賢雖然行為不同,但所遵循的準則是一致的。曾子在武城的地位是賓客,而子思在衛國任職,所以,遇到入侵者時,曾子可以離去而子思必須留下盡職。有人指出:“其事不同者,所處之地不同也。君子之心不系于利害,惟其是而已,故易地則皆能為之。”(朱熹《集注》引尹氏語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