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赧王三十一年(公元前284年),燕王調(diào)動全部兵力,以樂毅為上將軍攻齊。趙王授予樂毅相國大印,樂毅統(tǒng)一指揮秦、魏、韓、趙之軍進攻齊國。齊王集中國內(nèi)全部人馬抵抗,雙方在濟水西岸作戰(zhàn),齊國軍隊大敗。
樂毅令秦、韓兩國軍隊回師,令魏國軍隊分兵攻打宋國,部署趙國軍隊收復(fù)河間。自己率領(lǐng)燕軍,向北長驅(qū)直入齊國。
謀士劇辛說:“齊國大,燕國小,依賴諸侯的幫助才打敗齊軍,應(yīng)該及時地攻取邊境城邑擴充燕國領(lǐng)土,這才是長久的利益。現(xiàn)在大軍過城不攻,一味深入,既對齊國沒有損害,又對燕國沒什么益處,只能結(jié)下深怨,日后必定要后悔。”樂毅說:“齊王好大喜功,剛愎自用,不聽從眾臣的意見,又廢黜賢良人士,專門信任諛諂小人,政令貪虐暴戾,百姓怨憤不已。現(xiàn)在齊國軍隊已潰不成軍,如果乘勝追擊,齊國百姓必然反叛,內(nèi)部發(fā)生動亂,我們就可以得到齊國了。”于是率軍深入齊國。齊國人果然大亂失控。齊王出逃。樂毅進入臨淄,收取寶物、祭器,運往燕國。
樂毅聽說晝邑人王賢良,下令圍繞晝邑三十里,外人不得進入,又派人請王,王辭謝不去。燕國人威脅說:“你要是不來,我們就屠盡晝邑城!”王嘆息說:“忠臣不事二君,烈女不更二夫。國破君亡,我無法保護國家,與其茍且偷生,不如一死!”于是自盡而死。燕國軍隊乘勝長驅(qū)直入,齊國其它城邑都望風潰逃。樂毅修整燕軍紀律,禁止侵掠,尋訪齊國的隱士高人,以禮相待,減免人民賦稅,革除苛刻的法令,恢復(fù)齊國舊政。樂毅調(diào)左軍在膠東東萊渡過膠水;前軍沿泰山腳下向東至渤海,占領(lǐng)了瑯邪;右軍循著黃河、濟水而下,屯扎在東阿、鄄城,與魏國軍隊相連;后軍沿北海鎮(zhèn)安千乘,中軍占據(jù)臨淄,鎮(zhèn)守齊國國都。他還親至城郊祭祀齊桓公、管仲,把賢良人才的房屋裝飾一新,賜封修治王的陵墓。齊國人接受燕國所封君號、領(lǐng)取俸祿的有二十余人,接受燕國爵位的有一百多人。六個月之內(nèi),燕軍攻下齊國七十余座城,都設(shè)為郡縣。
趙王封樂毅于觀津,十分尊重寵愛他。燕惠王便派人批評樂毅,并說:“樂將軍你過于聽信傳言,因為與我有矛盾,就拋棄燕國歸附趙國。你這樣做為自己打算是可以的,可是又怎能報答先王重用將軍的情意呢?”樂毅回信答復(fù)道:“從前伍子胥的建議被吳王闔閭采納,吳國的勢力擴展遠至郢地,而繼任吳王夫差卻把伍子胥的尸體裝入皮囊拋進江中。免去自身災(zāi)禍,成就功業(yè),以表明先王的英明,是我的上策。自己遭別人毀謗,從而使先王的英名蒙上恥辱,是我最害怕的。我聽說古代的君子,與人斷交絕不說別人的壞話;忠臣被迫離國,也不洗雪自己的名聲。我雖然不才,也曾多次從古代君子身上得到教益。希望大王理解我的心意。”于是燕王又封樂毅的兒子樂間為昌國君,而樂毅也為修好睦鄰而往來燕國,最后死于趙國,號望諸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