漢高帝三年( 公元前2 0 4年)十月,韓信、張耳率領軍隊幾萬人向東進攻趙國。趙王趙歇和成安君陳馀聽說漢軍要來襲擊他們,在井陘隘口聚集軍隊,號稱二十萬。
廣武君李左車向成安君陳馀獻計說:“我聽說從千里之外運送糧食,士兵就會挨餓;到吃飯時才打柴做飯,軍隊就會經常吃不飽。而現在井陘隘的道路狹窄,車輛不能并行,騎兵不能成排,致使行軍長達幾百里,這樣糧草一定遠遠落在部隊的后面。請你拔給我精兵三萬人,從小道去截住漢軍的輜重。你只挖深溝筑高墻堅守,不和他們交戰。他們向前不能拼戰,向后又退不回去,荒野里又沒有食物可以掠奪,不到十天,韓信、張耳兩個將領的頭就可以送到你的軍旗下。如果不這樣做,一定會被這兩個小子抓住!”成安君陳馀常自稱仁義之師,不用陰謀詭計,說:“韓信兵士少而且疲憊不堪,在這樣的情形下如果我們還避而不出擊,那么諸侯會說我膽怯而輕易來攻打我們。”
韓信派人暗中偵察,知道陳馀不用李左車的計策,十分高興。于是率領軍隊直下井陘隘,在離井陘口三十里的地方,停下來宿營。半夜里傳令出發,選出兩千名輕騎兵,每人拿著一面紅旗,從小路隱蔽到山上觀望趙軍。韓信告誡他們說:“趙軍看到我軍后退,必定會傾巢出動來追趕我們,那時候你們迅速突入趙軍營壘,拔下趙軍的旗幟,豎起我們的紅旗。”又命令副將傳送干糧。說:“今天打敗趙軍后再吃飯!”將領們都不相信,假裝答應說:“好。”韓信說:“趙軍已先占據有利地形構筑營壘,而且他們沒有見我軍的大將旗鼓,肯定不會攻打我軍的先行部隊,怕我軍到了路狹山險的地方而退回去。”韓信于是派一萬人為先鋒,出隘口,背靠河水列陣,趙軍看見后大笑。
凌晨時分,韓信打出大將旗鼓,軍隊擂著戰鼓開出了井陘口,趙軍打開營壘迎擊他們,大戰了很長時間。于是韓信、張耳假裝戰敗丟棄旗鼓,奔向河邊的軍陣,河邊駐軍打開營門迎他們進去,接著又和趙軍激戰。趙軍果然傾巢出動去爭奪漢軍的旗鼓,追逐韓信、張耳。韓信、張耳已經進入水邊軍營,士兵都殊死奮戰,趙軍無法取勝。韓信派出的二千輕騎兵,等到趙軍全都跑出營地去奪取戰利品時,就迅速沖入趙軍營壘,紛紛拔掉趙軍旗幟而樹起兩千面漢軍紅旗。趙軍既不能捉到韓信等人,便想要撤回營地,回頭一看卻見營壘上全是漢軍的紅旗,因而大驚失色,以為漢軍已抓獲了趙王的全部將領。于是軍隊大亂,士兵紛紛逃跑,趙將雖然斬殺了一些奔逃的士兵,還是禁止不住。于是漢軍趁亂前后夾攻,大敗趙軍,斬殺了成安君陳馀,活捉了趙王趙歇。
將領們呈獻完首級和戰俘,紛紛慶賀,并問韓信,說:“兵法上說:‘布列陣地要右邊依背山陵,左邊前面要臨近水澤。’現在將軍你反而命令我們背靠著水列陣,又說‘打敗趙軍再吃飯’,當時我們并不信服,沒想到最后卻取得了勝利, 這是什么戰術?”韓信說:“這也記載在兵法上,‘陷于死地而結果得生,置于亡地反而得存。’況且我平時沒有能親近愛撫將士,這樣的情況下就等于把兵士置于死地,使每個人都為了保全自己而奮戰。要是給了生路,他們都會脫逃而走,哪里還能指揮他們作戰呢?”將領們都佩服地說道:“真是好計。你的謀略不是我們所能比得上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