漢元帝竟寧元年(公元前33年)正月,匈奴呼韓邪單于朝見元帝,自稱希望能娶得漢女,使自己能成為漢朝的女婿。元帝就把后宮中一個良家女子王嬙(字昭君),賜給單于。單于很高興,上書說:“愿意替漢朝防守邊塞,使上谷郡以西,直到敦煌郡四千多里地,都能傳世無窮,永遠順從。”請求元帝可以撤去在邊境上戍守的邊兵,使人民得以休養(yǎng)生息。
元帝將單于的上書交給有司審議,參與計議的人都認為這個建議可以采納。郎中侯應(yīng)因為很熟悉邊塞上的各種事宜,覺得不能答應(yīng)。元帝就問他原由,侯應(yīng)說:“自周、秦以來,匈奴常常侵略邊境,漢朝興起以后,受到他們的禍害尤其多。臣聽說,北方邊塞一直到遼東郡,外有陰山,東西共一千余里地,草木茂盛,禽獸很多,本是冒頓單于所盤據(jù)的地方。在那里,他們制作弓箭,常出來侵盜,是那里仿佛他們的一個園囿。到了孝武帝時,派兵去征伐他們,開辟了這一片土地,把他們趕到沙漠以北,在這里,漢朝建筑了防守用的要塞、小路,興建了守望的據(jù)點、亭障,還修筑了如光祿塞、受降城、遮虜障等不少外城,派了駐軍屯兵防守,邊境才稍得安寧。沙漠以北,土地平坦,草木稀少,匈奴若來侵犯,就沒什么可以遮擋他們的。從邊塞向南,都是一些崎嶇難行的山谷,往來很困難。
“自從沿邊設(shè)立要塞,已有一百余年。這些邊塞并不完全用土筑,有的利用懸崖絕壁,有的利用大石巨木,有的利用深溝險谷,有的利用水峽渡口,征發(fā)士卒和囚徒修建,經(jīng)年累月,用去的勞力經(jīng)費無法計算。我恐怕那些主張撤除邊塞的人,沒有很好地考慮到事情的來龍去脈,只為了節(jié)省徭役戍守的權(quán)宜之計,而忽視事情的長遠利害關(guān)系。十年之后,百年之內(nèi),如果突然發(fā)生變化,要塞破壞,亭隧毀絕,道路淹沒,就得再行調(diào)遣屯卒重建,可是,幾十年累積下來的工程,不可能馬上修復(fù)。如果撤回駐守要塞的邊卒,省去守望戒備,邊境一片太平,匈奴單于就認為他替漢朝保衛(wèi)了邊境,對漢朝有大恩大德,于是就會不斷請求賞賜,如果稍有不滿,使他失望,那后果就難以預(yù)測。這是給夷狄制造機會,毀滅中國自己的堅固守衛(wèi)。由于以上種種理由,我認為:撤除邊防軍隊,不是保持永久和平安定、控制百蠻的好策略!”
奏書上去后,元帝下詔:“停止討論撤除邊塞這件事。”派車騎將軍許嘉向單于傳達口諭說:“單于上書,請求漢朝撤走北方邊塞屯田戍守的軍隊,愿意子孫世代永遠保衛(wèi)邊陲。單于向往仰慕禮義,為人民想得很周到,這的確是一個有久遠意義的計劃,朕非常贊美。中國四方都有關(guān)卡、要塞,不是專門為防備來自長城以北的侵擾,也是為了防備中國的奸邪之徒到外面肆無忌憚地胡作非為,造成禍害,所以設(shè)邊塞表明法規(guī),消除人們的邪念。朕了解單于的心意,決不懷疑。因為怕單于誤會中國不撤退邊塞軍隊的原因,因此派遣許嘉向單于解釋。”單于道歉說:“我愚昧,沒有想到這些重大的謀劃。幸虧天子派大臣告訴我,待我這么優(yōu)厚!”
單于封王昭君為寧胡閼氏,生下了一個男孩,名叫伊屠智牙師,當了右日逐王。
